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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道論貴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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饞貓想法子,這河邊保不齊什麽時候就過一人,用釣竿肯定是不成的。你往那兒一呆,一會兒走過幾個認識的不認識的上來一搭茬兒,自己可怎麽說呢!

用地籠?沒那個材料不說,目標也太大,一樣引人註目。

再說餌料也是個大問題,自己現在連根像樣的草都拿不出來,沒個蚯蚓蛙腿的,怎麽去騙魚上鉤入籠?

也是天無絕人之路,偏司徒佳給的那本書裏就有一樣魚,在人正經養料的地方就是以丹丸為食的,正因為如此,這種魚的制劑丹方其價甚昂。

再有,這魚齊恬在這邊的河裏見過!

“這不是老天給我送的菜?!”齊恬忽然想起自己迷迷糊糊聽到的話,那不知道是神是鬼的人物說給自己加了“氣運”的,恐怕就應在今兒這事兒上了。

回去找得用的藥丸,選了一個質地粘韌的,團成小團,用一個小兜子一裝,收進袖子。再拿出一道幾股合撚的長線,這可費了她不少功夫,再在線頭系一個針彎成的鉤子,——齊活。

她想了又想,只有這個法子最不打眼。

自己就當做散步的樣子在河邊走,到了那魚群出沒的地方,把鉤子一撒下去,只一根線在手裏,哪個那麽好眼神能瞧見?

待魚一上鉤,趕緊拎起來往兜子裏一裝,就可以回家開葷了!這逮魚方便,它不會叫喚啊!

昨兒晚上得了這主意,她一宿沒睡踏實,心裏全是從前吃過的各樣魚的滋味。一忽兒又開始愁沒個像樣的佐料,一忽兒又想著往後如何坐車出城上山,做一番大事業……

好容易挨到了早上,這天剛亮,她就已經整裝待發了。

出了門,走走停停,偷偷四下觀瞧。手心裏都出汗了,背也繃得發僵。

沒辦法,從小慫到大,真沒做過這麽刺激的事兒。

想起魚湯的奶白鮮香,定定神,往之前見過那魚群的河段走去。這裏的魚就不知道有“人”這種天敵,在水面游來蕩去的,就跟放生池裏一樣光景。

齊恬到了地方,略等片刻,之前見過的那群“嗑丹丸”的魚就游過來了。看四下無人,一伸手把那線團掏了出來,鉤子上已經裝好了餌料,一抖手腕,那魚鉤就朝魚群甩了過去。

魚群一驚,往四下一散,沒游幾下覆又聚攏,也不知那條眼疾嘴快命數歹的,一口就把那餌料吞了。

齊恬知道這事兒應該不難,卻也沒想到這麽順利,趕緊往回收線。

這下就看出作業工具不專業的難處來了,那魚可沒那麽容易就範,它往回一扥,就同齊恬相持起來。齊恬這裏也沒個線輪,線直接抓手裏,這要一不小心手就得割開。

趕緊拿了準備裝魚的皮袋子裹手上,趁魚松勁兒時候拉一下,也不太使勁兒,就先同它耗著。

要說齊恬從前可也沒怎麽釣過魚,這時候都是急中生智。

沒多會兒,那魚力氣用盡了,齊恬這才開始往回收線,把魚一拉起來,看清了,個頭不大,也就一斤出點頭。也幸好不大,要是七八斤的,她那截線也早交代了。

管它呢!先把它燉了再說。就今天這情形,她滿可以下午再來抓幾個,太容易了,不費勁兒。

正高興,要把那魚裝進袋子裏,忽聽得一人聲兒問道:“這是幹嘛呢?”

齊恬心裏一驚,手上一滑,那魚就掉地上了。

再一回頭,見了來人,心裏更不安了,——來的正是那日坐她車又中途下了車的嫂子。

“嗬!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就沒幹什麽好事!你這是在幹嘛?你在擅捕血肉生料!好啊好啊,果然你們這群妖魔鬼怪是越發膽兒大了!連血肉生料的主意都打起來了!這東西有多毒?你是想害哪個?……”

一連串的質問下去,齊恬都插不上話。

等她喘氣的功夫,齊恬說了:“我幹什麽關你什麽事兒?我抓魚我樂意,你管我幹什麽呢?它毒不毒的,我心裏有數,又不餵你嘴裏。你給我讓開!”

這本來要避著人的事兒忽然叫人看見還給嚷嚷出來了,齊恬心裏一急,怒氣蓋過了心虛,直接就撥開了那婦人,撿了魚要往袋子裏裝。

“私煉生料就是犯法的!你有丹師的文書沒有?你都沒那文書,你這就是擅捕,就是大罪!”

齊恬樂了:“你看我煉了?有規定說不許抓魚麽?我抓了換個地方養,我給擱那邊河裏去,你管得著麽?!”

那婦人見她死不認賬滿嘴渾話,便劈手去奪她手裏的魚,那魚本滑溜,這在泥地上一滾,沾了些泥沙倒好下手了。倆人的手就都落到了魚身上,你爭我搶時候,也不知道怎麽的,那魚背鰭一張,倆人同時“啊”了一聲,齊齊松了手。

齊恬覺得指頭肚上一疼,立時就整根手指就有點發麻,心裏一驚,這魚不是沒毒的嗎?

那婦人想必也受了傷,已經驚慌大喊起來:“中毒了,中毒了!救命,救命啊!”

齊恬還在那裏發楞,近處有幾個人聽見了跑了過來,看見倆人的樣子,和地上的活魚,便跺腳道:“這又是什麽烏糟事兒!”

另一個道:“趕緊請車子,送進城去吧!”

齊恬還問:“這附近沒有大夫麽?”

那人道:“這裏的人命不值錢,哪來的什麽大夫!就算有大夫也沒有藥!”

這時候齊恬已經覺得整個手掌開始發麻了,也顧不得其他,先把袋子上的系繩拿了下來,三下兩下在手腕上緊緊箍了一圈,好叫這毒氣慢些上沿。

可是,居然沒用。那繩子就跟不存在似的,把手勒得生疼,可手臂照樣開始慢慢發麻了。

倆人這會兒也走不動道了,旁邊的幾個人也不敢隨意搬動他們。有幾個過來遠遠瞧了一眼,就一語不發顧自走開了,顯是不想沾手這事兒。

最可氣是那婦人還嚷嚷:“都是她,她擅捕血肉生料。那裏,那裏有她的東西,還有這條魚,你們都給拿上!這還得治她的罪呢!”

齊恬白她一眼,心裏挺平靜。一來她覺著憑自己的來歷,沒道理這麽容易就死了。要不然這一場穿越是為什麽來的?再一個,就算真有個什麽,她也沒那麽怕。

人怕死,好多時候是有個放不下在。可她在這裏,實在沒什麽依戀的東西。那大筆錢財可能算一宗,可這地方有這麽些錢,也點不來一個木須肉,要來何用?要真死了……那也只能死了……她這麽想著。

腦子開始犯迷糊的時候,聽得了辛列嫂的聲音,“天爺哎!趕緊趕緊,上車,送去垮石廊!”

有人道:“那裏治不了這個吧?”

辛列嫂道:“我另外請人去,兩頭趕,到垮石廊的醫館裏碰面剛好!不到醫館不錄入身份得不著藥啊!”

這算有了拿主意的人,幾個願意幫忙的一起動手,把倆人裝進了圓車,留兩個陪著去垮石廊的醫館,辛列嫂則慌忙向凈水坊去。她這是要找司徒佳,司徒家有丹師的身份,請他們家幫忙更容易些。要是指著醫館,只怕要被耽擱。

果然等她通過凈水坊這邊的人給司徒佳遞了信,自己再趕到垮石廊的時候,那裏都已經半邊身子發僵了,在那兒躺著。

“大夫怎麽說的?有藥沒有?”

邊上洛豐紅著眼睛:“說了事情,把那生料也帶來個他們看了,只說再等等。”

辛列嫂不耽擱,跑去裏頭找人問起來:“求求您了,這人都開始發僵了,有藥先給用一支成不成?就一支也好!”

那邊陪著過來的另一頭的人不樂意了:“你這話什麽意思?一支就行了?合著就你們的人值錢,我們的就該死?老實告訴你,我們還帶著證據呢!就是那個擅捕血肉生料,才惹的這場禍事,跑不了你們的!”

醫館的人聽得不耐煩:“你們有完沒完?一個多羅巷的玩意兒還在我們這裏吵吵起來了?沒直接給你們轟出去就是慈悲了,你們還別不知好歹!”

又說辛列嫂:“藥是有,可現在不能給你們用。這解生料毒性的藥都是有定數的,這兩日這邊聖藥坊的大師傅們正在煉制要緊的丹藥,我們得留著藥以防萬一。人家做的那是利益多少正經人的正經大事兒,你們這算什麽?那血肉生料總不會自己從水裏蹦出來咬人吧?自己下三濫地不學好,怪誰呢?

“等著吧!等那邊完事兒了,要都順利,這藥多出來、剩下了,再看是不是給你們用。你們也別催也別求,修行都是自己的,自己要往死路上走,那就好走不送了吧。”

辛列嫂早見慣了這樣的場面,只好答應了一聲退了出來,這會兒老實點一會兒沒準還能多幾分機會。真吵鬧起來是落不上什麽好的。

齊恬覺得半邊身子發麻,腦袋裏嗡嗡的,動彈不得,連眼睛也睜不開。但是她能聽見外頭的動靜。

聽了這一路的話,她發現敢情她的命在這裏十分不值錢。為什麽不值錢呢,因為她住在多羅巷,是個不上進不修行的人。在這裏論起來,這不修行的人就不用管她,愛死不死。

嘿,從前聽說過用錢開道續命的,沒想到這地方更狠,論上進心論道行。只是不曉得換了這個標準,算不算是更公平了些?

這時候她還有空琢磨這個!

就在她腦子裏越來越亂,聽到的噪音越來越大的時候,司徒佳來了。更奇怪的是,她好像還聽到了安主管和少東家的聲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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